我们今天再提四千精神，是必须的，但事易时移，四千精神会不会落入刻舟求剑的窠臼？所以，这就需要我们在时代变迁面前，给这四千精神注入新的内涵：走遍千山万水辟赛道、想尽千方百计攻数智、说尽千言万语争权益，吃尽千辛万苦求创新……以突破发展的天花板，实现从低维到高维的跃升。——吾球商业地理
最近最为口口相传的一种精神，自然是新任国务院总理李强所说的“四千精神”。他是在出席记者会时面对记者谈到中国的民营经济时，“不由想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我的老家浙江、江苏等地发展个体私营经济和乡镇企业时，创造的‘四千精神’——走遍千山万水、想尽千方百计、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
我相信这是他最为切身的体味。作为从浙江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国家领导，他显然知道这四千精神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事实上，浙江在今天以强悍的民营经济而著称，而在光荣的背后，正是这四千精神的顽强支撑。作为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存在，浙江在农业社会算不上顶流，为了谋生，浙江人或者拖家带口前往国外打拼，或者削尖脑袋也要发现市场的空白点，去抢占市场，我在创作《新制造时代：吉利、沃尔沃及李书福的超级制造》时便指出像李书福这一代人，就像是野草，哪里有空间，就往哪里长。
它也像《鸡毛飞上天》中所表现的故事那样，通过“鸡毛换糖”，一步步将自己的事业做大。
这些受制于当时的地理条件、经济社会发展程度等因素，但有着更强的脱贫致富的愿望，塑造了整个江浙地区敢于改革、善于拼搏、不畏艰险的群体品质，也让民营经济在这片热土上蓬勃生长。
事实上，我的老家桐城对这种精神也很熟悉。总理说的这几点，就像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桐城和义乌一样，除了农业之外，自古就没有什么资源，唯一有的就是人的脑袋。这让桐城在传统社会里，因为科举兴盛、文化发达，成为文都，到了改革开放之后，则成了乡镇企业发展的排头兵。当年的桐城，曾一度出现了“十万大军跑推销”的局面，他们将外地的信息和资源引进了老家，然后又将老家制造出来的产品卖到了全国各地——桐城也就此走出了“两头在外（资源和市场），全靠脑袋”的生存之道。
直到今天，我外地的朋友一说到桐城，都是感叹，身边店里用的塑料袋，都是你们桐城过来的。当然，跑推销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桐城人卖塑料袋，都是背着样品，到自己能到的地方，一家店一家店地去敲门，这中间不知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次桥洞。后来，桐城当地将这种实践中形成的精神，归纳为“踏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历经千难万险”的“四千四万精神”，虽然和李总理略有些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
今天，我们再提这四千精神，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时代变迁、国际竞争形势加剧的今天，呼唤我们每个人、每座城市积极“再创业”。但问题是，四千精神真的那么神吗？真的能帮助我们应对时代的风浪？今天提它，会不会有点不合时宜、刻舟求剑呢？
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省长之问”。安徽省省长王清宪在参加安徽省十四届人大一次会议安庆代表团审议时指出：为什么桐城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这么多的院士、企业家，在安徽县域经济实力排名却没有成为前5？要知道，桐城巅峰期时曾一度位居前2。
不得不说，我们的省长是关心我们这座新晋国家历史名城的。他显然很想找到桐城之所以失速的原因，当然，他更希望通过这样的发问，来敲打桐城——为此，桐城当地展开了新一轮的思想解放运动。有不少大咖，或乡友，对此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和建议，但在我看来，桐城之所以在新时期失速的很重要原因，不仅在于小富即安等多种原因，还在于这四千精神撞上了天花板——别看大家都很拼，但大家都在一片红海中搏杀，玩的还是小瓶盖、小刷子、小塑料、小包装之类的低端加工。这在市场还比较空白的年代，还能为自己赢得声誉，但今天和过去已经全然不同。
如果说，以前人生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奇迹，现在几辈子都不够用了。这是一个真正“日新月异”的时代。天天都有爆炸新闻诞生。就像我刚刚读到了一篇文章：《微软深夜放炸弹！GPT-4 Office全家桶发布，直接输入指令可以做表格数据整理》，说的是，微软通过构建Microsoft 365 Copilot全系统，把 Word、Excel、PPT之类的办公软件，Microsoft Graph，以及GPT-4做了一个超强联合。所有软件互通，GPT-4穿梭其中。这让人感叹，以后那些绘图、写作、PPT制作甚至是秘书工作，还有人的份儿么？我的朋友廖文就唯一庆幸的，是这东西目前还不会写文言文。这种科技的发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就业，不仅一下子革了十几亿打工人的命，更颠覆了人类对未来的想象空间。当很多饭碗被打碎，甚至饭碗在哪里都快找不到了，我们再提四千精神，还有什么用吗？
答案不言而喻。事实上，我们在过去的成功，印证了“精神力量与社会发展，总是彼此赋能、相互影响”。《钱江晚报》近日在题为《“四千精神”是时代刚需》的文章中谈到，李强总理所提到的那短短24个字，“浓缩了老一辈浙商在极致环境下艰苦创业、从无到有的苦和累；道尽了他们身上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创业精神以及‘敢为天下先’的勇气魄力。”
显然，过去从无到有，我们做到了——浙江民营经济“莫名其妙”“不合常理”的成功，是把人的主动性、创造性发挥到了极致，那么，今天，我们又如何从有到优，依旧需要发挥我们的主观能动性，“今天看来，总理再提‘四千精神’，在当前民营经济也面临着这样那样困难的特殊时期，显然有着深刻逻辑和良苦用心。既是基于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基于对眼前形势的判断，更是基于对人的精神潜力的信心。”
问题是，我们该如何保证四千精神不至于落入刻舟求剑的窠臼？所以，这就需要我们在时代变迁面前，给这四千精神注入新的内涵，以突破发展的天花板，实现从低维到高维的跃升。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这样的四千精神：
走遍千山万水辟赛道。过去，我们走遍千山万水，玩的还是老一套，附加值不高，很多都是为人作嫁。看上去跑了很多地方，结果还是在传统领域打转转。相反，英国曾因蒸汽技术而崛起，美国凭借信息技术而强大，无不是抓住新赛道机遇而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所以，到了今天，我们就一定要努力摆脱传统路径依赖，另辟蹊径获得先发优势。
而新赛道，则是建立在新技术、新产业基础上的新的发展路径——根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部长王金照的说法，其中包括进入到了商业化应用阶段的拓展型新赛道（如新能源汽车、风电和光伏、5G、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等产业）、仍处于萌芽期和导入期的潜在型新赛道（如类脑计算和量子计算等前沿计算产业）以及短板突破型新赛道（如被卡脖子的芯片产业）——它一定能帮助我们塑造新动能，从而跑出新速度；
想尽千方百计攻数智。这个“计”，不是算计，而是知识，是“计算力”。正如ChatGPT的出现一样，数智的到来，也带来了高维对低维的碾压。这种痛苦，让当下的世界有可能陷入秩序的混乱，但就像汽车革命让马车夫失业，却为这个世界的交流打开了新的快速通道一样，它也会成为人类乃至整个世界自我进化的重要渠道。未来的世界，一定是属于数智的世界。而它也将全新阐释未来产业的发展，以及新赛道的定位。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就像ChatGPT一样，未来的数智时代，不仅会出现现实生活中可以取代流水线工人的物理机器人，更有云端上可以跟你聊天，对你进行情感陪伴的软件机器人。未来的世界，数智资产毫无疑问将成为未来资产最为宝贵的核心，与此同时，数字灵魂将成为人类灵魂之外的新的存在。人类只能选择拥抱；
说尽千言万语争权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我们回头再看科技的发展，一定跟当年西方的文艺复兴和思想解放脱离不开。封建的禁锢体制，不会有太大的科技创新的空间。如旧中国几千多年都基本上局限在农耕文明之上没有太大的进步。所以，在过去，我们所有的话语，都为了私己的生意，今天，我们则更需要改变整个环境和意识。换句话说，就是让思想得以持续解放，要给创新以保障，比如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平等对待各类所有制企业，依法保护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促进各类经营主体公平竞争……
同时，我们要积极融入世界，要正确认识到，关门比开门容易，但开了门，肯定会有光线进来。有朋友便说，中国是世界的中国，世界也非只有中国和外国两个“国家”，只要主动融进去，不折腾，中国一定出彩。不开放才是最大的风险！所以李强总理讲要吃改革饭，走开放路，非常正确；
吃尽千辛万苦求创新。在今天，我们应该变“辛”为“新”。所谓创新，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无源之水，它需要打好基础、搞好环境，然后还需要坚定目标。所以，虽然现在创业的模式、形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们同样需要当时的那种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创业精神。
此外，正如“浙江宣传”所说的那样，企业家的使命就在于科学应对不确定、积极有为引领创新。“经济学家提出，没有不确定性，就没有经济学意义上的利润，利润是对不确定的补偿。创新是企业家的责任，创新是把发明变成一个对消费者有价值的东西。”没有创新，就没有未来的想象空间，而今天的世界，也将变得死水一潭。对于身为制造大国的中国来说，创新尤其重要，它意味着中国能否从低端加工走向高端智造，从为人作嫁走向自强自大。
兄长袁社提到，他近日跟中改院院长迟福林吃饭时，便讨论起中国外贸面临的严峻形势，一致认为，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如设计、研发等）的薄弱是中国目前很多产业不具竞争力的关键，“我们赚的钱都是辛苦钱，处于微笑曲线的下端，只有生产性服务业上去了，你才能站在制高点，获取微笑曲线两端的高附加值。电脑、手机、人工智能等无不如此。”所以，他对近年来浙江相继创建了之江实验室、良渚实验室等十余家国家级、省级实验室，表示了欣喜，“应该是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的存在。”
而我的老家桐城，在掀起新一轮思想解放的同时，也在全城上下开展“高质量发展大家谈”，期望通过向“新”而强、向“绿”转型、向“智”迈进来获取发展新动力。
可以这样说，当我们继续保持四千精神，并为其注入新内涵，一定会在这个快速变迁的时代，抚慰那患得患失的焦虑，并为未来的人生，找到自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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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千马所著《城市战争：国运、时代及世界三重奏下的中国区域沉浮》日前由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推出。作品得到了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前华尔街投行高管陈思进，以及著名作家、鲁奖获得者陈先发等老师的诚意推荐，在此一并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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