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炫耀的反义词——炫穷。毕竟，背负着五千万的债务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个经理，因为我家的公司破产了，她以为我不敢辞职，就老是把烂摊子往我身上推。结果呢，最后被炒鱿鱼的，竟然是她。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跑去跟老板打小报告。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老板，既是我的债主，也是我的另一半。
第一天上班，公司里的人全都听说我家财务崩溃了，背了五千万的巨债。
这得归功于我那位“贴心”室友——白念念。
在简氏集团那座气派的大楼里，我和她不期而遇。
她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巴。
「哇塞，连破产的千金小姐也来这儿实习啦？
「没错，家里背了五千万的债，只好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起打拼了。」
她还特意提高了嗓门。
霎时间，所有实习生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大多是惊讶，也不乏同情，当然，也有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接过《实习生情况登记表》，我低头快步向里走。
白念念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我，
她嬉皮笑脸地跟上来：「听说这儿的留用机会不多，实习生们的竞争可是相当激烈哦。
「乔诺诺，既然我能从你手里夺走你的男友，那我也能从你手里夺走你的工作，你信不？」
我停下脚步，
慢慢转过头，迎上她挑衅的目光。
白念念和我同住四年，撬走了我三个男友。
现在，她又想对我的工作下手。
这真是太妙了！
本人，乔诺诺，正迈向毕业的大四学生，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二十多年来，生活就像平静的湖面，简单而又幸福。
然而，就在一周前，一切都变了。
我手里握着三份工作邀请，每一份都让我心动。
就在这时，老妈的电话打破了我的纠结，她告诉我不用再为工作奔波了。
家里突然宣布破产了。
虽然我知道爸妈除了工作还有其他的副业，但我从没想过，我们这样一个平凡的家庭，竟然会面临破产的窘境。
一打听，居然是真的。
负债高达五千万。
签了几个担保合同，结果都成了泡影。
就这样，我，乔诺诺，从一名普通的上海小土著，变成了背负债务的破产者。
债权人是大名鼎鼎的简氏集团，他们提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解决方案。
——我得和简家的继承人签订婚姻协议，并且加入他们的集团，通过工作来偿还债务。
电话一挂，我整个人都懵了。
但是，我的室友白念念，她比我反应更快。
她在宿舍里大声播放了《好日子》。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她兴奋地向我的男朋友分享了这个“喜讯”。
碰上白念念这样的室友，我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大奖，不过是倒着来的。
她总拿我是本地人这事儿说事儿，好像我天生就有排外的标签。
尤其是当她发现我家是做生意的，她就开始“小公主”“小公主”地叫我，那语气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一叫就是四年。
可就是我这个被她称为“小公主”的人，大一那年，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一大早就起床，给整个宿舍的人买早餐。
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大冤种。
当白念念第一次抢走我的男朋友时，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跑去质问她，结果哭得稀里哗啦。
第二次，我已经麻木了，彻底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现在，轮到了第三个——姜宇。
其实，我和姜宇交往，就是想看看白念念会不会再次出手。
但是，等了好久，她都没动静。
我还在想，她是不是改邪归正了？
结果，就在我家破产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白念念又出手了。
姜宇很快就给我打了电话：
「诺诺，听说你家出事了，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半年前，我选择和姜宇在一起，主要是看中了他的人品。
他是那种看重利益、小心眼、爱面子的人。
如果白念念能从我这里抢走他，那真是一段佳话。
但没想到，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关心我的人竟然是姜宇。
紧接着。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姜宇发来了一个Excel表格。
时光、场所、角色，主角是我和姜宇。
在Excel里，他的每一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几号几点在饭堂买的茶叶蛋都记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姜宇的声音还是透着一丝忧虑：
「诺诺，我帮不了你太多，就吃点亏，咱们按表格来AA制吧。」
行啊，他还觉得自己吃亏了。
怎么没把我给他买的东西列出来呢？
虽然我把姜宇看成是工具人，但我从不欠他什么。
吃饭总是轮流请客，收到礼物也会回赠，价值甚至更高一些。
我冷冷一笑：
「怎么就帮不了呢？别急，把你欠我的也统计一下，你欠我的还多着呢。」
姜宇气急败坏：「乔诺诺，你这么小气，难怪你家会破产！」
话音刚落，他就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真是输不起。
故意在白念念面前演了一出，失去姜宇就活不下去的戏码，全是演技，没有真情。
我一边假装哭得声音沙哑，一边埋头处理更重要的事。
刚刚，协议结婚的对象——简修阳，接受了我的vx好友请求。
我得和他好好谈谈！
简修阳的头像，就那么朴素，一束阳光穿透云层。
这头像，简直就是爸妈那个年代的标配。
朋友圈更是简洁，就一条直线。
一想到我在网上翻了半天，连简修阳的一丝影子都没找到。
我越发确信了一个猜测
——他肯定是个年纪大、秃顶、长得不咋样的家伙，说不定还有啥说不出的隐疾。
不然的话？
一个家财万贯的人，干嘛要逼人签协议结婚？
我气呼呼地敲键盘：简先生，关于您提出的还债方案，我觉得我们得再谈谈。
修：？
我：您提议的协议结婚抵消一千万，剩下的四千万要我工作偿还，这不太公平吧。
修：一千万是根据你的外貌、经历、技能综合评估的合理价格。
我笑了，还综合评估，难道用了什么估值模型不成？
我：您似乎没把学历考虑进去，我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是顶尖高校的热门专业毕业生。
我翘着腿等了好久，对方的消息才慢悠悠地冒出来。
修：如果非要算上学历，乔小姐的身价可能会缩水。
修：我，清华的，就是那个知乎上人人都是清华的清华。
天哪……清华……那个传说中的清华。
这家伙，有点料。
我不服气地回击：清华有什么了不起？我会让你见识到，我们这些普通顶尖高校毕业生的实力！
修：哦。
修：但我更期待你还款的那一天。
我静静地注视着简修阳的话语，目光停留了许久。
手机差点从我手中滑落。
那种被轻视的羞辱感，如同潮水般涌满了我的胸膛。
我能想象那个无耻的债主，带着一副丑陋的面孔，把一张银行卡扔在我身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我紧握着拳头。
不，就算穷困潦倒，也不能失去志气，不能让母校蒙羞，我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竟然忘记了，我的初衷是拒绝这场协议婚姻。
白念念带着笑意，把手机硬塞到我眼前，非要我看姜宇的最新朋友圈。
这个负心汉，上一条消息还跟我划清界限，生怕被债务牵连，那副嘴脸真是让人作呕。
紧接着，他就偷偷摸摸地向白念念表白，称她为「命中注定」。
「破产的公主，看到你的前男友又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很恼火？」
白念念兴奋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真是可笑。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简直想放烟花庆祝好吗？
这对渣男贱女终于凑成了一对，也算是对得起我忍受他半年的煎熬。
正想着，姜宇的新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亲爱的，吃牛排太洋气了，咱们的第一顿饭，就在食堂简单庆祝一下吧。」
白念念尴尬地迅速把手机藏了起来。
这真是个意外的喜事。
我刚平复了情绪，简修阳的消息又来了，让我瞬间感到窒息。
修：「我目前在外地出差，结婚的事你不用着急，先去集团的子公司和其他新员工一起实习吧。」
谁着急了？！
这个冷漠又自大的无良债主！
给倒霉的债主打工，真是倒霉透顶。
遇到个倒霉的室友实习生，真是倒霉到家了。
在简氏子公司的第一天实习，真是倒霉透顶。
就这破工作，白念念还想跟我争？
要是能的话，我巴不得双手奉上。
最好连结婚协议和五千万的债务也一并带走，我感激不尽！
实习期挺宽松，部门可以自己挑。
在大家纷纷选择财务、行政这种稳妥的部门时，我刚想开口，白念念就阴阳怪气地说：
「乔诺诺可不能去财务部哦，背着五千万的债，搞不好会把公司给卖了。」
这话一出，实习生们哄堂大笑。
我也随大流笑了：「公司的并购重组是大事，得多个部门一起上，一个小实习生哪能左右得了，这种基本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念念被我一噎，终于尴尬地闭上了嘴。
我这才懒洋洋地举起手，选择了业务部。
在别人眼里，我这选择真是……自暴自弃。
新人嘛，求稳才是王道。
一般来说，只要不出错，就有九成把握能赢过对手。
但我不一样。
能不能留下来，不是我关心的。
我只关心两件事。
第一，哪个部门能让我赚钱。
升职加薪，还清债务，赶紧摆脱那无良债主，这才是我的目标。
白念念稍微思考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眯眯地也选了业务部。
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
「破产小公主，只要赢了你，留用名额就是我的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在她看来，破产欠债，连背景调查都过不了，赢我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假装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其实，这都在我预料之中。
没错，这是我考虑的第二件事。
——在哪个部门能搞定白念念。
业务部水深火热，容易出错。
我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都得给那无良债主打工。
但白念念就难说了。
等着瞧吧，她越想整我，就越容易自食其果。
白念念就像是那个“乔诺诺家破产了”的新闻播报员。
我们的导师，鹿露，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我刚一开口叫“鹿老师”，她就热情地伸出了手。
她就开始八卦我家的财务危机，还暗示老师要多关照我。
结果，鹿露的手停在半空中，突然就缩了回去。
好像跟我握手会倒霉似的。
不一会儿，鹿露和白念念的话题就从学习转到了美容和健身。
白念念的甜言蜜语让鹿露笑得像朵花，连连点头。
“你这小姑娘挺机灵的，适合干销售。”
然后，她给了我一个“你不行”的眼神。
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踩低我。
但我内心平静如水，甚至有点想笑。
这公司真是无良到家了，员工做业务全靠胡说八道。
不过，白念念的失误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她亲昵地挽着鹿露的胳膊，一边贬低我一边吹捧鹿露。
“乔诺诺家都破产了，还硬撑着。她背的那个爱马仕，才五百块在某宝上买的假货，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
然后又指着鹿露桌上的包包说：
“那个做工粗糙的，怎么能和鹿姐你这个真品相提并论呢。”
这...这就尴尬了。
因为怕被排挤，我总是告诉室友，我那些大牌的东西都是某宝买的假货。
白念念信以为真，还嘲笑我是“假货女王”。
如果说，我的爱马仕和鹿露的不一样，那真假就...大家自己判断吧。
果然，鹿露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转移话题。
但白念念就是不放过这个话题。
她眉飞色舞地评价我的包，把假货和用假货的人都贬得一文不值。
鹿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粉底都遮不住了。
“行了！你们实习生是来学习的，这种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就别多嘴了！”
白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毕竟，真正的爱马仕就在她眼前，她却视而不见。
实习期刚过半月，得交个工作总结。
HR 突然接到风声——老板提前结束出差，要来听汇报。
原本只是走个形式的汇报，现在要求水涨船高，得准备 PPT 演讲。
HR 还暗示了，这次汇报，关系到能不能转正，超级重要。
我倒不担心这个。
我担心的是——
打开微信，那个备注为「无良秃头普信债主」的对话框里，我夸下的海口还在。
可能要自打嘴巴了。
这半个月，白念念总是跟着鹿露出差见客户。
我却天天被留在办公室里。
更甚的是，几乎成了复印机的奴隶，永远在整理文件。
完全没学到啥。
我能汇报啥？汇报我作为「影后」的复印经验？
焦虑得很。
6 点一到。
鹿露刚打卡走人，白念念就背着包，走到我旁边。
把一大叠合同扔在我桌上。
「这是鹿露姐让你今晚12点前录入系统的合同，加油。」
我正准备走人，愣住了。
这么多，至少半个月的量，起码得弄到10点。
「为什么你下班了才给我？我今天已经帮你们录入一天的报销了。」我质疑。
白念念故作无辜地敲了敲头：
「哎呀，我白天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编，明摆着是要我加班。
我往后一靠，想笑：
「白念念，你就这么怕我汇报得比你好？我天天复印打印，啥都没学到，你心知肚明。」
白念念一脸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清楚你的能力。不能给你时间准备，这样，你才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这种人，天生就拥有一切，根本不懂得机会的宝贵。而我们，为了那一点点希望，能拼得头破血流。」
一阵凉意沿着脊背升腾，我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人。
四年同窗，依旧生疏。
「比起机遇，公正更关键。我也是通过刷题考进的大学，工作也是脚踏实地参加招聘会找到的。
「白念念，我和你没什么两样。你若感到不公，可以抗争，但别走歪门邪道，更别拿无辜的同伴当垫脚石。」
白念念听罢，突然笑了，笑得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她抬起下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我：
「谁跟你是一伙的啊，乔诺诺。
「你家都破产了，你啥都没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称兄道弟，真是笑死人了。」
我愣住了。
在人之下，就心生嫉妒；在人之上，就心生鄙视。
白念念总能让我对人性的认识更加深刻。
多说无益，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输入合同。
仔细阅读主要条款，输入关键信息，再反复检查几遍，每份合同都要耗费几十分钟。
再次抬头时，已经8点了。
「我的天！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
我的工位前站着一个男生，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身高至少185。
长相俊朗，肤色苍白，额前的长发略微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遮不住他眼下的黑眼圈。
那一刻，我感到头皮发麻。
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看过的恐怖片片段疯狂地涌上心头。
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寻找男生的双脚。
185……应该不会是飘着的吧……
男生轻笑出声，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声音平静地说：
「是人是鬼，你要不要亲自摸摸看？」
这事儿咋说呢？
别人身上可能显得有点过分，但这位“轻飘飘”的小伙子，却意外地让人觉得亲切。
飘哥伸出手，认真地摆在我面前，那白净的指尖轻轻摆动。
“就算我自称人类，你也不会信，不如你亲自感受一下。”
我陷入了沉思。
这时，我脑子里的念头有点不太合适。
透过衣物，能隐约看出飘哥的胸肌线条分明，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就在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的时候，他突然递给我一张纸，直接贴在我脸上。
“看你嘴角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嗯，他的手暖暖的。
我抱着胳膊，仔细打量着飘哥，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也在加班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也是来实习的？”
飘哥停顿了一下：“没见过我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沙哑，脸上的小酒窝又浮现出来：“没错，我是今天刚来的。”
真是让人心疼啊，心疼！
第一天上班的萌新实习生，就被压榨成这样，那些黑心的老板和公司真是没良心！
我的怒火消了一大半：
“咱们都是苦命的打工人，你干嘛吓唬我？你知不知道办公室里很容易闹鬼的！”
飘哥无辜地举起另一只手，手里的外卖袋轻轻摇晃。
“我和外卖小哥在前台叫了你半天。”
一闻到香味，我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立刻跳起来，接过外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快吃吧。”飘哥轻声笑着，语气温柔，“放心，我们公司是信奉马列的，不会有鬼的。”
见他准备离开，我赶紧叫住他：
“一起吃点吧，我刚才一时冲动，点了好多吃的。”
“不了，晚上不太想吃东西。”
“不想吃也得吃，看你这么虚弱，得补补。”
飘哥的背影一愣，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你说，我虚弱？”
在茶水间里。
我咬了咬牙，把仅有的那串烤腰子递给了飘哥。
轻拍他的肩膀，我说：「哥们儿，你这熬夜熬得，身体都垮了，得好好补补。」
飘哥挑了挑眉毛，狠狠地咬了一口，嘟囔着：「我这是自找的，加班加到死。」
是啊，谁不是呢？
「这不值得！」我叹了口气，「哥们儿，听我一句，这种黑心老板和黑心公司，不值得你这么拼。」
飘哥被这话噎了一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心老板？黑心公司？为啥这么说？」
一看就是个新来的，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什么坑里。
我带着同情，帮他拍了拍背。
他擦了擦嘴，拿出手机，打开了vx。
我指着简修阳的头像，有条有理地揭露他的黑历史。
「就这种用着中年头像、满嘴都是估值和追债的老板，能是什么好东西？赶紧破产吧！
「靠拍马屁和踩别人上位的公司，气氛又死板又压抑，能是什么好地方？赶紧关门大吉吧！」
飘哥果然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
「虽然但是，你这个备注……合适吗……」
【无良秃顶自信债主】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别怀疑，我这双火眼金睛，已经把老板的底裤都看透了！」
说着，我递过去一个看尽世间的眼神。
飘哥抿紧了嘴唇，原本大敞的双腿，悄悄地并拢了。
聊得正欢，我甚至还透露了自己的大计
——把白念念介绍给那个无良债主，让他们协议结婚。
心机女和秃头男，多配啊。
而我，到时候就能借着媒人的面子，说服债主免了我的债。
简直完美。
飘哥惊讶得差点从高脚凳上掉下来。
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一下一下地拍手：
「你真厉害啊，乔诺诺。」
那还用说。
第二天，我带着两只熊猫眼，打着哈欠，却表现得异常镇定。
PPT？没做。
演讲稿？也没写。
昨晚加班到深夜，才和飘哥一起走出办公室。
回家的路上，我问他PPT做得怎么样了。
他只是摇头，看起来一脸迷茫和无助。
我心头一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哥们，我陪你一起混过去！”
飘哥笑着点点头：“行。”
他的笑容里仿佛藏着甜蜜。
所以今天，我毫无准备地走进了会议室，看着那个说要一起混的人——
——坐在了领导的位置上。
我脑海中仿佛响起了雷鸣，整个人被震得七荤八素。
飘哥，竟然就是——简修阳。
那个温文尔雅、让人怜爱的大学生，竟然是——
——那个冷酷无情、满嘴数字的债主。
我不敢相信。
我彻底懵了。
昨晚我那些大胆的言论开始在我脑海中回响。
希望那个秃顶老板快点破产？
希望那个黑心公司立刻倒闭？
我是不是还说过要把白念念许配给老板？
哈哈，能不能让我换个星球重新开始？
简修阳，哦不，飘哥，坐在领导的位置上，气场强大。
他穿着合身的昂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无表情，背挺得笔直。
整个人散发出四个字——“霸道总裁”。
“这位实习生是……乔诺诺吧？开始你的演讲。”
他的声音平淡，仿佛我们从未相识。
我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怀疑昨晚和今天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简修阳有个双胞胎兄弟，走的是可爱路线？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直到他那冷漠的目光与我混乱的眼神相遇。
简修阳的嘴角微微上扬，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啪”，我的幻想破灭了。
是他，两个都是他，那个狡猾的无良债主。
梨涡里装的哪里是蜜？！
那是毒药！
白念念在我前面做了汇报。
她可不像其他部门的实习生那样，只是泛泛而谈。
她用自己跟进的两个项目作为案例，进行了介绍、分析和选择，分享得头头是道。
真是精彩绝伦。
虽然那些材料都是我整理的。
部门领导们频频点头，连一直沉默的简修阳也忍不住夸赞。
白念念激动得手都颤抖了，声音都变了调：
「谢谢简总，我会继续加油的！」
简修阳只是微微点头。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俩的默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会吧，简修阳不会真的看上白念念了吧？
男友就算了，这可是老公，绝对不能被夺走！
绝！对！不！能！
我走上台，气场全开。
各部门领导都投来期待的目光。
作为业务部的实习生，他们觉得我肯定有两把刷子。
但我……连PPT都没有。
「咳咳。」麦克风里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
「这半个月的实习，我……复印了328份材料、录入了46份合同、提交了25份报销。」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沮丧。
话音刚落。
领导们刚才的期待，现在变成了笑声。
公司，不看苦劳，只看价值。
在他们眼里，打印、复印这些基础工作毫无意义。
白念念的笑声格外刺耳，直击我的心。
我知道会有尴尬，但没想到会这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转过头，无力地看向简修阳。
出乎意料，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兴趣似乎更浓了。
在一片嘲笑声中，他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好像在等待什么。
巧了。
我正好准备了后续。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但在复印材料的过程中，我对白念念提到的两个项目，也有些小想法，想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老师，麻烦您再放一下刚才的PPT。」
其实我并没有做PPT。
因为，白念念已经帮我准备好了。
白念念的汇报，她挑了A项目，理由是利润率更吸引人。
但这里面大有文章。
我跟着白念念的PPT，一页一页重新梳理了一遍。
结果发现内容差得远。
「A项目虽然承诺了高利润率，但PPT里没提的是，A公司去年才成立，注册资本才500万，项目小，回款风险大。
「按白念念的说法，B项目投入大、收入低，不划算，直接被排除，这看法太片面了。
「B项目是老牌子，虽然小气，但业务广、市场大，尤其在简氏还没开拓的西南市场，渠道成熟。如果能合作，盈亏不是关键，关键是能给简氏带来整体的提升。
「再说，只要控制好成本，从项目本身来看，也是有利润的，不至于亏本。」
虽然我没有做PPT，但我之前随手整理了一个Excel，正好可以用来展示。
列出两个项目的优缺点，比PPT里更清楚，也更真实。
还加上了从第三方获取的背景资料和类似案例。
这才叫真正的「深度对比」。
刚才还在夸白念念的那几位，现在一个个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催我赶紧把Excel打印出来，每人一份，翻来覆去地查看确认。
翻页的声音中，一位领导开口：「这么一比，我更倾向于……乔诺诺的观点。」
最后，其他领导也纷纷点头：「确实，这份资料更全面一些。」
胜负已定，我长出了一口气。
自信满满地看着简修阳。
看吧，我虽然只是普通top10，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
只是在低头喝茶的时候，我瞥见他，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白念念坐不住了，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不管怎样，A的利润率比B高，这是事实。」
小事一桩，我轻松回应。
「在学校，老师确实说过利润率很重要，但现实不是做数学题。
「公司追求的是赚钱，不是比率游戏，即使A项目能全额回款，但收入有限，产能利用不足，也不是最佳选择。」
故意转向简修阳，我懒洋洋地说：「学习好不算什么，关键看实际能力。」
清华毕业又如何，我一个top10的跟他，旗鼓相当！
简修阳显然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冷笑着挑了挑眉。
我心里乐开了花。
本来，除了白念念，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的结局即将到来，但她不肯就此罢休。
她梗着脖子质问：
「乔诺诺，你这些资料都是哪儿来的，完全错误，一派胡言！」
气氛瞬间凝固。
一直在旁边心不在焉的鹿露，突然抬起头来。
我的陈述，没有事先准备的讲稿，我随心所欲地表达。
听起来似乎很自由，但实际上我选择词汇时非常谨慎。
比如，我只提到，白念念的陈述有「遗漏」之处。
我可不敢说她哪里「写」错了。
因为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由于信息不足导致决策失误，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是信息错误导致了错误的选择，那问题就严重了。
这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惜白念念却大大咧咧地把「对错」公之于众。
还傻里傻气地推卸责任，说是我搞错了。
哎，我本来没打算对她下狠手的。
我后仰了一下，模仿着那种轻描淡写的风格：
「这些都是我从会议记录里摘录的。
「每次帮你们复印，我都会仔细阅读，希望能从老师和同学那里学到东西。」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谦卑而温和。
这让鹿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念念。
没想到会在这里翻车。
因为她不知道，那些会议记录都是我亲手写的。
会议记录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人会特别在意。
白念念不想亲自写，同时也想羞辱我这个总是留在办公室的人。
她每次客户会议都录音，然后丢给我，以鹿露的名义，让我去整理。
最后假装是她自己的成果，向鹿露汇报。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没有揭穿。
不用出门就能知道她们和客户谈了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在会议记录里，我还可以「诚实」地记录一些不太适合公开的对话。
她根本没想到，她给我挖的坑，最后却埋了她自己。
因为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信息错误了。
而是，为什么明明会议记录里写得清清楚楚，却还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就让人深思了。
利益输送？关联交易？不当牟利？
一目了然。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念念和鹿露身上。
除了简修阳。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惊讶的表情，反而看向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好像在提醒我什么。
我立刻就明白了。
这水深得很，我一个小小实习生哪能搅和进去。
不过是一次汇报，我得展示自己的实力。
同时，别轻易得罪那些正式员工。
“这些只是我和白念念的个人看法，很肤浅，问题多多，还请老师们多多指教。”
我傻笑了一下。
给鹿露和白念念找了个下台的机会。
但白念念真是个拖后腿的。
“不是这样的！我刚才汇报的内容，都是经过鹿露姐确认的！”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说真的，我挺理解白念念的。
她说的确实都是鹿露点头的，甚至那些不假思索的结论，也是鹿露引导的。
承认错误，就是帮鹿露背黑锅，可能实习期还没结束就被炒了。
但不承认错误，就是把鹿露推出去，就算勉强留下来，也会被排挤。
这不是选择的问题。
而是怎么赌的问题。
可惜，她太看重每一次机会，反而错过了最后的生机。
鹿露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亲爱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确认了？”
一句话，就把白念念给甩出去了。
“你只是汇报一下，又不会影响公司的决定，A项目的合同都还没签呢。”
这真的得感谢我。
昨晚11点离开公司前，我想了想，把已经录入的A合同，又撤回了。
一份没进系统的合同，鹿露完全可以装作它不存在。
现在和白念念对峙，胜算满满。
“亲爱的，我知道留用的机会对你很重要，我也一直在帮你。
“但是，在简氏，诚实的品质更重要。”
鹿露的话听起来很诚恳，但每个字都像是在刺人的心。
让人无法反驳。
白念念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鹿露，那个几分钟前她还亲昵地叫着姐的人。
“好了，今天的汇报都不错，我来公布一下评定结果。”一直默默旁观的简修阳开口了。
声音不大，但那股气场，足以让混乱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除了白念念，其他同学的评定都是良好。”那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至于白念念——”
这个结果，几乎决定了白念念的命运。
我这个不太关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白念念和鹿露这两个当事人，更是紧咬着嘴唇，手指都攥得发白。
“白念念的汇报，评定为优秀。”
简修阳一字一句地宣布。
全场哗然。
我从未见识过，区区一句话竟能掀起如此波澜。
白念念仿佛被注入了新生命，她对简修阳的迷恋和崇拜更上一层楼。
而鹿露的脸色却苍白如纸，简修阳一走，她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周围的人们都感到不安，相互对视，心中充满了疑惑。
最终，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乔诺诺，你以为踩着我上位就那么容易？」白念念虽然惊魂未定，但依旧得意洋洋，
「拿到优秀评价的，只有我。」
确实，这次她确实抢尽了风头。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
哎哟，真疼。
我一瘸一拐，带着愤怒离开了会议室。
我直接走向简修阳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淡。
门一开，简修阳正端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
看到是我，他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甚至怀疑，刚才那股霸道总裁的气质是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只得到良好，不满意？」
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两瓶可乐，打开后递给我一瓶。
我心想，难道之前喝茶也是在装模作样？
「当然满意。」我自顾自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所以来感谢你。」
简修阳的动作停了一下，显得颇有兴趣：「哦？你明白了？」
哼，这点小把戏，我怎么可能看不透？
给白念念评优秀，不是真的赞赏，而是在捧杀她。
让她风光无限，让她和鹿露斗个你死我活，
让她傻乎乎地，成为一把伤人的利刃。
刚才那几个小时，暗流涌动，我已经看穿了，简氏内部至少有两个派系。
一派以简修阳为首，主要是年轻但处于边缘的部门；
另一派看不出谁是领头的，主要是业务等核心部门的老员工，以鹿露为代表。
两派势同水火。
这是一场新旧权力的较量。
而现在，白念念就站在这场斗争的风口浪尖上，却浑然不觉。
我靠在椅背上，轻蔑地笑了：
「可怜的白念念还以为自己抱住了老板的大腿，沾沾自喜呢。」
简修阳挑了挑眉，身体几乎凑了过来，坏笑道：
「这么有自信？你就没想过，我是真的认为她很优秀？」
这家伙，怎么还有两面三刀的本事？
我笑得更狡猾，伸出食指挑起了简修阳的下巴：
「那作为你的合约妻子，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把眼睛擦亮。」
我直接向简修阳发难，为啥昨天故意瞒着我，套了我那么多话。
他一脸无辜地说，没套话，是我自己喋喋不休一直在说，他想拦都拦不住。
好吧。
简修阳反过来问我，为啥给他那样的备注，还要撮合他和白念念。
我也一脸无辜，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债主，谁能有好脸色，更别提这种一上来就给我估价的。
也对。
我们俩算是扯平了。
我看了看时间，催他：
「你带户口本了吗？我得赶紧回家拿一下，不知道民政局几点关门。」
没错，我终于急了，特别急。
简修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眼角都笑出了泪。
「还不承认，乔诺诺，你就是怕我被白念念抢走。」
根本不是，我就是想趁毕业前，赶紧拿一个国家级证书而已。
而且还有五千万的欠债不是吗？早点领证早点还。
「说吧，是不是发现我头发浓密还很帅气，真香了？」简修阳不知什么时候绕到我面前，突然靠近——
「我的协议老婆。」
眼前简修阳的脸放大了，把我看愣了。
乌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呼吸。
在我瑟缩着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淡色的薄唇突然弯起，唇边的小梨涡荡漾，把威压化成一抹温柔。
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我别过脸：「就……还行吧。」
脑中想的却是——
男孩子靠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这样的话，婚戒该选什么牌子？
孩子要上哪家幼儿园？
在线等，挺急的。
简修阳用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头看他：
「既然这样，那乔诺诺，你长得也……还行吧。」
「还行吧」是什么形容？
我可是入围过 A 大校花前十强好吗？
不服气地仰起头，我想反驳。
突然，温热湿润的触感落在脸颊上。